或许作为一个只想活下去的流民时,白桃花还不会想那么多,但等到官职越来越高,接触到了越来越多以前接触不到的阶层时,她也越来越清楚一点:
只有在柳州,她才能是现在的自己。
自然,她是付出了诸多努力的。
柳州的大战事确实不多,但小冲突还是不断的,军官想要往上升,都是靠剿灭匪盗或是对战来掠劫的小股突厥人。
白桃花从一开始的第一次见血,到现在的杀个劫匪心绪平静,还能控制刀的方向,让血不溅到自己身上,自然是走过了很长很复杂一段路的。
她的手心里都是茧子,身上也落下了一些对战时被敌方制出的伤口,皮肤因为长期在外训练黝黑,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休闲时光,除了军营里的训练,就是学习提升看书上课。
最忙的时候,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,学完洗漱直接睡,一秒钟都不带耽误的。
但她甘之如饴。
白桃花见过努力而无获的人生,准确的说,她在来柳州之前,与大安朝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百姓一样,都是习惯努力而无获的。
只有在柳州,努力1就能得1,努力2就能得2。
包括平民,包括女子,而不是被上层阶级断掉上升通道,排除在官场之外。
无论是处于对柳大人的感激,还是处于对柳州的眷恋,亦或者是处于对当下局势的清晰认知,白桃花,以及与她相似经历出身的官员们,都会比柳大人更迫切的,想要稳固柳州,强大柳州。
以及,吞噬更多的地方。
“蔡大人。”
白桃花与同僚走到会客室外,对着蔡云逸行了个简单的礼,算作打招呼。
“白大人。”蔡云逸见到她,就是眼睛一亮,连忙起来回礼。
他身旁跟着的同僚们也都赶忙行礼。
他们中大部分人是第一次来柳州,主要就是为了谈借兵的事,因为己方有求于人,对于柳州官员的功课做的也很足。
这位白大人,应当就是柳州的都知兵马使白桃花大人了。
她算得上是柳州牧的老班底了,听闻是在柳州牧手下只有一个县的时候就在了,之后一路攀升,在柳州武官里面,官职只次于马勇马都督。
柳州许多次派兵出去清理商路,基本都是白桃花领命。
这可是柳州牧身边的红人,又是能在是否借兵上面说得上话的武将,邹将军派来的官员们心思轮转间,脸上都挂上了热情的笑容。
也有人瞧着熟络与白桃花闲聊了两句的蔡云逸,心想这蔡大人还真是在柳州混得风生水起,连这等人物都与他这般熟悉。
难怪将军的小舅子想要将他从柳州挤出去,却死活没能成功。
蔡云逸沐浴在同僚们隐晦的打量视线下,依旧不动声色的笑着打听借兵的事。
“白大人,咱们也算得上是老朋友了,我们来了半日,想必柳州对于借兵与否,也有章程了吧?”
他做出低声交谈的模样:“不知大人可愿意透出一些风来?”
白桃花要是个漏嘴勺子,就不会坐上这样的高位了。
她只浅笑道:“这都是鸿胪部的事,我并不清楚,借兵不借兵的我说不好,不过邹将军与我们州牧大人向来有交情,想来应当还是能商谈一二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