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偶尔伸手弹一弹烟灰,动作优雅而从容,烟灰准确地落在烟灰缸里,完全没有被丁旭风的话语所影响。
期间,他还端起水杯,轻抿一口,润了润嗓子,那姿态,仿佛是在享受一场悠闲的下午茶。
李季衡看着丁旭风涨红的脸,再看看聂涛沉稳的神情,心中暗自摇头。
她知道,这一切都是人性使然。在大学时,聂涛一直是江陵大学法律系的第一,成绩优异,各项奖学金拿到手软,还经常在各种学术竞赛中获奖。
而丁旭风只能屈居第二,虽然表面上称兄道弟,但心里肯定憋着一股劲儿,毕竟一直要给更优秀的聂涛当“小弟”。
工作后,当他自以为超过聂涛,有了权力和地位,那种报复心理便彻底爆发,把以前积压的不爽全都释放出来。
所以,聂涛还当丁旭风是好哥们,但丁旭风却早已不把聂涛当成昔日的兄弟了。
想到这些,李季衡不禁轻轻叹了口气,眼神中满是感慨。她感慨人性的复杂,感慨社会的现实,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,曾经纯粹的友情在利益和地位的冲击下,竟变得如此脆弱不堪。
但问题是,现在这个丁旭风,根本不了解状况,就对聂涛一阵鄙视,这实在是太令人尴尬了。
李季衡都已经开始想象,如果丁旭风待会知道全部真相,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,是惊讶得合不拢嘴,眼珠子都快掉出来,还是会为自己的傲慢无礼而感到羞愧万分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呢?
丁旭风叨逼叨地训斥了聂涛十来分钟之后,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,脸上的怒容也慢慢消散,心里面的那股子愤怒和火气才逐渐平息下来。
他靠在椅子上,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,端起酒杯,猛灌了一口红酒,仿佛想要借此平复自己的心情。
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,眼神中却依旧带着一丝不甘和傲慢,时不时斜睨聂涛一眼,鼻子里还冷哼几声。
而聂涛则是悠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,动作优雅而从容。他慢条斯理地打开烟盒,轻轻抽出一根香烟,放在鼻尖嗅了嗅,感受着烟草淡淡的香气,然后用打火机点燃,火苗在他的指尖跳跃,照亮了他那张沉稳的脸庞。
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,白色的烟雾在空中弥漫开来,形成一个个不规则的形状。
他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直视丁旭风,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丁旭风内心的想法,看得丁旭风心里直发毛,不自觉地避开了聂涛的目光,还假装咳嗽了几声来掩饰自己的慌乱,接着又手忙脚乱地拿起酒杯,喝了一大口水,试图缓解内心的不安。
“老丁啊,我这次呢是代表贺州市江北区,来和你们辽飞集团谈扩产项目引进的事情的。”
聂涛的声音沉稳而有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,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丁旭风的耳中,还特意停顿了一下,观察丁旭风的反应。
“这个事情呢,是我们江北区今年招商引资的重中之重,区里专门成立了工作小组,开了无数次会议讨论,我们内部已经下了决心,一定要拿下的,所以来麻烦您,看在老同学的份上,穿针引线一下……”
聂涛说话时,语气不卑不亢,眼神坚定而自信,还时不时微笑着点点头,展现出一种上位者的从容与大气。
聂涛还没说完呢,丁旭风就双眼圆瞪,嘴巴张得大大的,露出两排牙齿,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,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。
他的身体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,差点打翻了旁边的酒杯,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震惊:“聂涛你什么意思,这话说的太大了吧,你能代表你们江北区??你知道江北区的项目都是和什么级别的企业合作吗?你在开国际玩笑吧!”
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,随即哈哈大笑起来,那笑声尖锐而刺耳,在包厢里回荡,还一边笑一边拍着大腿。
“聂涛,聂涛,你在这里吹什么牛逼呢?你就一个办事员啊!该不会是,今天李季衡在这里,你想表现自己,所以才说这些大话吧??兄弟,你醒了吗?别活在梦里了!你以为招商引资是过家家呢?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,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吧!”
他一边笑,一边用手指着聂涛,脸上满是轻蔑的神情,仿佛聂涛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荒唐的笑话,笑到最后,眼泪都快出来了,还不忘用手擦了擦眼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