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顾眼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,便衬得他的瞳孔是一望无际的墨黑。
他冷下了脸,铺天盖地的冰寒倾轧了过去,他的话也化成了锋利的冰棱,直直地扎了过去。
“秦丰岸,你对朝晕不好这件事,她说了不怪你,我也就不计较了。”
“再让我听见你贬低朝晕的话,我让所有人带着白花去给你上坟,让你看看奈何桥到底是用什么建的。”
秦丰岸大了薄顾将近二十岁,此刻被他叫了全名,却只能脸色发白,低头连连说是。
薄顾以往人冷冷的,话也不多,没想到骂起人来,直戳心窝子。
秦丰岸再也不敢作妖了,大厅里也没人敢吭声了,一时间竟然有了几分滑稽的静默,直到所有人听到门锁碰撞的声音,齐齐看过去,就见朝晕揉着眼睛出了门,懵着脸问:“怎么吵吵的?”
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薄顾的面色在瞬间化了雪,显露出一片温柔的春色来,黑漆漆的一双眼睛,也折射出来闪亮的光彩。
他自己一个人操纵着轮椅,毫不犹豫地往朝晕那里去,话说得轻得不能再轻了:“抱歉,朝晕,吵到你了吗?”
朝晕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薄顾,又惊又喜,立刻张开双臂跑过去,一把抱上他,欢呼雀跃:“薄顾!你怎么来了?”
薄顾被她抱着,眸里瞬间化成了汪汪的水,伸手揉了揉她的头,柔声道:“接你回家。”
“好呀好呀!”朝晕握着他的手站起来,这才看到了大厅里究竟站了多少人,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:“怎么这么多人?”
她被那些人手里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各种礼品盒吸引了视线,好奇地问:“那是什么?”
薄顾也看过去,含着笑道:“送给你的礼物,都很适合你。”
众人:……
感情不是送给他们的啊?
朝晕又欢呼一声,说要回去和嘟嘟一起拆礼物。她跑回自己屋子里,背上了自己的小包,一身轻松。
她一手握上轮椅的把手,和还目瞪口呆的众人挥了挥手:“我走啦!”
说罢,她就推着薄顾,带着乌泱乌泱一大片人,彻底踏出了秦家的门。
后来秦家发生了什么,朝晕都不清楚,只知道结果。
秦垂月在秦家老头子的助力之下,成功坐上了总裁的位置,成为了秦家的一家之主,不顾秦父秦母的强烈反对,把秦赫礼踢出了公司。
不过让人啧啧称奇的是,她居然也提携了秦玉蓝做策划经理。
这些工作,朝晕没兴趣,她就喜欢和植物打交道,准备做一名有理想有担当的植物学家。
于是,他们家里的那片花圃就被薄顾送给了她,薄顾还给她做了一个“小院长”的胸牌,她整天就趾高气昂地在所有人面前带着这个小胸牌乱晃,嘴里念叨着:“我是小院长,我是小院长!”
她的身份今时不同往日,余纨还要指望着她加工资呢,只能僵笑着带着嘟嘟鼓掌:“哈哈哈!哈哈哈!小院长好啊!”
朝晕翻了个白眼,钟姨,王叔,还有周周的夸奖比他的听着好多了。
这个时候,薄顾便往她那里去,伸手为她把胸牌给摆正,含着笑,幼稚地重复:“我是小院长,我是小院长。”
朝晕就会环上他的脖子,脸贴着他的,亲昵地蹭来蹭去:“我们都是小院长!”
日子眨眼便过,在深冬的一个中午,朝晕还在花圃里蹲着挖土壤,突然觉得头顶落下了毛茸茸的一片。
她一抬头,就见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,宁静的,清冷的,温柔的。
她刚要兴奋地去找薄顾看雪,就想起来了,薄顾今天一早上的复健训练而累得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