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也同意了?”夏梦忍不住问。
都几十年了还惦记着,这份感情也不像轻易就能放手的。
“他当然不肯放弃。”宋曼玲摇了摇头,眼神有些悠远,“他来找过我很多次,我没办法,就骗他说父亲已经给我定下了亲事,我们两家是世交,门当户对,知根知底,我们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这样的婚姻才是最稳妥、最能长久的。”
她知道用门当户对这个理由去拒绝他,对赵凯来说是最残忍的,却也是最有效的。
她到现在都记得当时赵凯离开时挫败的背影,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塌下来的脊梁。
她知道自己很残忍,但和自己的家人比起来,她永远会选择家人。
“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,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。”宋曼玲的声音像是隔着时光,有些悠远。
“就那么结束了?”夏梦眨了眨眼睛,确实有点仓促的感觉。
“是啊。”宋曼玲的声音很轻,“没过多久,我就听说他投身志愿军去了朝鲜战场,那个时候还很乱,通讯更是不方便,之后我就再没听到他的消息。”
夏梦听到这里还有些怅然,动荡年代一份无疾而终的感情,还挺让人动容的。
她现在对这个还没见过的赵部长更好奇了,感觉是个挺长情的人。
有那么个人存在,或许对曼玲姨也是一份慰藉。
不过说到这里,夏梦对曼玲姨的丈夫反而开始好奇了,之前听曼玲姨的意思,两人感情应该是很好的,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?
“曼玲姨,那你跟叔叔是怎么认识的啊?”她顺杆子往下问。
像个瓜田里的猹。
“他啊!”宋曼玲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,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往事,“他一开始,其实是我们学校任教的先生。”
“师生恋啊?”夏梦的眼睛瞬间更亮了,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,曼玲姨这经历也太精彩了!
“也不全是那么回事。”宋曼玲笑着摇摇头,“我当时就快毕业了,他刚刚从英吉利留洋回来,学校安排我去火车站接他,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。”
她还记得他当时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羊绒大衣,显得身形格外挺拔,人却很清瘦,第一印象就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。
宋曼玲的目光飘向窗外,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情景。
“他下火车的时候,脚步明显是虚浮的,脸色也苍白得厉害,但还是努力维持着风度,对着我这个来接他的学生,很绅士地脱帽行礼。”
“结果下一刻,”宋曼玲失笑,“他身子一软,差点就跪在了地上,幸好我眼疾手快,赶紧扶住了他。”
后来她才知道,为了尽快回到祖国,他先是乘坐了将近两个月的远洋游轮,从伦敦一路颠簸到港城,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换乘火车,在铁轨上咣当了整整五天五夜才抵达京市。
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土地时,整个人都还是晕乎乎的,需要很努力的维持才能站稳。
那个年代,虽然已经有了商业航班,但由于当时西方国家对华实施禁运政策,国际航线极少,而且票价昂贵,漫长而艰苦的海陆联运成了唯一的选择。
“他是个怀揣着一腔热血的有志青年,”宋曼玲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,眼神也随之变得柔和起来,“一心想要报效这个历经磨难的祖国。”
夏梦听得入了迷,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一个风度翩翩、温文尔雅的青年形象。
“他是个很完美的人,家世好,性格也好,博学又体贴。”